北京城的迎春花开了,河也化冻了。我住在北京的一条河边,河水据说是北京市民的饮用水,所以河流环境保护得很好,这里的水比我老家三十年前的河水还干净。
晚饭后,我们一家常常在河边散步。这两天的晚上,我们在河边看到有人戴着头灯,用渔具从河里捞泥鳅——这条河的河堤是对周边居民开放的休闲之地,并不禁止市民垂钓和用小渔具捞鱼。有一次我们花费了二十来分钟看一个捞泥鳅的老乡是如何工作的——这个人是我们湖北孝感人,我们攀谈起来,他教我们如何用灯光来寻找和辨认泥鳅,教我们如何捕捞。
这是一次非常有趣的体验,当天回来我们就花了四十多块钱从网上订购了和他一样的渔具。准备也和他一样,时不时的捞点泥鳅和杂鱼,打打牙祭——我们家并不是一个素食家庭,只是我个人偏好素食而已。
我从这种生活中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湖北号称鱼米之乡,小时候我最喜欢钓鱼和摸鱼。但是从高一暑假,我哥哥强制性的把我的钓鱼瘾给戒掉(家兄当时主要是逼我学习)后,我就再也没有重拾起这一兴趣来。但是这次旁观老乡捞鱼,勾起了我们全家的兴头。
我们在这条河边安家已经十二年(从2009年到2021年),这么长时间里,为什么只有现在才突然对捞鱼这种事情感兴趣?或许是因为疫情导致整个社会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之后,我们的心比以前安静了许多,从既往孜孜不倦的追求事业成功,转向了现在的关注生活乐趣。
这是非常容易获得的小快乐,这与一年花三千多块钱租块小菜地种菜一样,都是很容易实现的目标。这些小快乐给我们带来的幸福感很真实。北京这座城市是非常快节奏的,过去忙忙碌碌的生活让我们无暇将自己切换到另一种生活模式中来,现在我们竟无意间找到了如此之多的小快乐。
很久没有回湖北,我们怀念的还有家乡特色的食品,孩妈从网上学会了做湖北的三鲜豆皮。虽然做出来的样式不那么好看,但是味道真的不亚于武汉蔡林记的三鲜豆皮。我和儿子大快朵颐,拍手叫好。
虽然这疫情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但是纵观整个人类历史,类似的灾难数不胜数,最终每一次都熬过去了。这是所有生命体在大自然中生存时,都很难避免的遭遇,虽然不幸,但我们无法与自然规律对抗。
我平静的接受了这场灾难,接受了它给我带来的影响。适应环境的变化是生物与生俱来的能力和宿命,如果我们不具备这种能力,不接受这种宿命,我们就会被大自然淘汰。阅读了一些生物学和人类史方面的著作后,我对当前人类面临的这种处境,已能淡然处之。
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体,我在当前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莫过于苦中作乐。我喜欢陶渊明和苏轼的诗词,欣赏他们在命运多舛的人生中,依然豁达自在的生活态度。也有读者欣赏我写的文章和我的生活态度。我们这个世界一直分歧很大,争吵不休,但是幸运的是,总有一些人与我们的三观是如此的相符,以至于我们看到他们时,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这让我们无比欣慰,让我们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疫情也让我很长时间没有去图书馆和书店,但是却给我腾出了许多时间来消化自己过去购买的书。我的藏书虽然算不上特别多,但实在是不少,涉猎的范围也很广,一辈子都看不完。现在终于有时间来消化这些书了。
我以前总想沉潜下来就癌症及其并发症的治疗方案做些系统的比较研究,也总是苦于临床实践工作量太大,学习时间不够,很难安静下来做研究。但是疫情后,多出了许多时间,我竟然可以实现以前的愿望,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读书笔记和摘录多达几十万字。我打算再积累几年临床经验和读书笔记,形成系统的思路后,在五十岁后整理成专著出版。
善待岁月,岁月才会善待我们。作为自然界中的一名匆匆过客,我们以“人”这种形式寄居在地球上的时间难超百年。悠悠此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我是不会做那种“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傻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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