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母亲去世后,我唯一没有在清明节回去给她上坟的一年,我不能确定的是明年和后年我是否能够回去给她上坟。
有人跟我说,我们现在是劫后余生。我对这种说法很怀疑,我们真的走到“劫后”了?我国的疫情结束了?现在就可以说劫后余生了?
如果劫难还没有停止,谁都不好说自己能不能有“余生”。我想全世界的病毒学家和流行病学家都不敢说疫情什么时候结束,也不肯定今年的晚些时候或明后年我们是否还会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新疫情。
如果信心喊话可以结束这场灾难的话,那是最容易的事情。可惜信心喊话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今天我看了印尼街头的新冠肺炎患者倒地抽搐的视频后,仿佛看到了两个月前的武汉。我也看到我国学者石正丽从武汉市的一群猫的身体中发现了新冠病毒存在的证据,这些让我对前景不乐观。
病毒已经在全球蔓延开了,再加上人畜公染,病毒不断的进化,那么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我们离最终解决这个问题之日遥遥无期。中国历史上的大型瘟疫都是一波接一波,一年接一年的发生,有的时候连续5-10年瘟疫都在持续不断的发生,直到很多地区人都死绝了才结束。
所以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可以回老家给我母亲上坟。
今年我家亲戚因为新冠肺炎的影响,去世了两个。他们都是因为湖北省出现医疗挤兑,导致无法及时就医去世的。如果我国驻法大使说的话靠谱的话,那么我国死于新冠肺炎导致无法就医的其他患者数字是死于新冠肺炎的3-5倍。
用我父亲的话说,这些人“就像死了一只狗一样”无声无息。他们死后,没有葬礼,没有人哀悼,去世后被迅速的埋葬。我的两个亲戚因为在乡下,所以是土葬而非火化,至亲之人安葬了他们。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生命变得非常廉价,眼泪也很廉价。有很多湖北人在盼望着有人向我们道歉,盼着我们的社会有反思。不过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并没有人真的在乎我们内心深处的感受。
我们的亲人在可以不死掉的情况下,无缘无故的死掉。我们自己觉得很不忿,但是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我们还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哭哭啼啼。
我活了四十一年,很不幸的是经历了非典和SARS这两场瘟疫,引爆他们的原因惊人的相似,不过遗憾的是没有一次有过真正深刻的反思,我想再过些年,我们还会看到第三次类似的事情发生。
我能看到很多在海外流传而在我国被严格禁止的视频——感谢我们的局域网,保护了许多人脆弱的心脏,但同时也成功的让很多国民愚昧得可怕。现在湖北曾经经历的噩梦在其他国家上演着,倒毙街头的人很多。我们的防线也随时有可能被突破,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其实都不安全。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结束这种生活,也不知道下一个无辜死去的会是谁。也许是我,也许是你,也许是其他人。瘟疫不讲政治,各种政治立场的人都可能死于这场瘟疫。也许我们会死于瘟疫,也许我们会死于瘟疫造成的次生灾难,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正如我父亲所说的那样,我们很多人会在这种乱世之中稀里糊涂的死去,死得像一只狗一样微不足道。生命是脆弱的,我只能选择活在当下,虽然眼前的这个当下已经很不正常了。
我对今天举国的哀悼很麻木,困在家中久了,感受确实不再像以前那样敏锐。在死的人多了,身边的人死亡的仪式变得草率了,灾难结束之日又遥遥无期的情况下,麻木比清醒更好。倘若不如此,我们的痛苦该如何深重啊!
我完全无法理解那些唱赞歌者,正如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我一样,我想我和他们是完全敌对的两个阵营。所以对来自于另一个阵营的人,只要一发现,我便立即拉黑。彼此不恶心对方挺好。余生很宝贵,我不想和令我恶心的人呆在一起,想必他们也一样,无法互相理解的人,就该分道扬镳,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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