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病,医学是解决不了的,无论现代医学还是传统医学,都无法解决所有的疾病问题,总有一些医学难题并非医生能解决。作为患者,如何在医学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的情况下,相对的生活得更好一些呢?
在这篇文章中,我是以一个病人的身份,而非一个医者的身份来谈一个病者生存的策略。
我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如一般儿童健康,小时候一直尿床到七八岁,发展到后来就是从小就尿频。由于父母很早就出外务工赚钱供我们兄妹三个上学,所以我从初中开始,就是留守少年,缺少父母的照料,生病了就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大概是在高一的时候,我有一次感冒后,未及时治疗,发展为肺炎,我们乡下的赤脚医生给我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氧氟沙星,从此以后我就咳嗽不断。直到如今四十岁,再未断根过。二十多岁的时候,还发展为哮喘。
咳喘非常的折磨人,我因为这个病,把北京大大小小的治疗咳喘的专家看了个遍,其中不乏院士级别的中西医名宿,但是无一人解决了我的问题。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咳和喘,完全无法睡觉。那时候我的儿子正在娘胎里,孩子妈觉得我们的前程很灰暗,非常希望和我一起一死了之。
也就是在这种绝境中,我不得不自己去求助于国家图书馆里汗牛充栋的医书,我开始埋头学医解决我自己的问题。最终这个问题在我采用了一些看似很可笑的方法后,得到了明显的缓解:我用热毛巾热敷胸部和背部,同时每天坚持做各种扩胸运动,想尽办法改善睡眠质量。之后我大概十五年没有再为咳喘折磨过。
如果不是最近一年多的时间,因为病人太多,过多的疲劳,又有复发的迹象,我差不多要忘记自己是个咳喘病人了。长期的咳喘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发展为慢性肺阻塞,而慢性肺阻塞在人类死因排行榜上是前三甲。
我同时还是个乙型肝炎病毒携带者,高考前体检,我很不幸的被告知,我是乙肝小三阳。乙肝也是尚没有解决的世界医学难题。而且大概三分之一的乙肝患者,最终都会罹患肝硬化或肝癌去世。
在二十多岁,我的事业正蒸蒸日上的时候,我的母亲又先后患了脑溢血和胃癌。这之后的岁月里,我的生活的主题之一,就是照顾我的母亲,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诊,自己遍阅中西医典籍,努力缓解母亲的痛苦,延长她的寿命。
我曾经是我们学校理工科第一名,在校期间每一门功课都可以考到全校第一名,我们湖北省全省联考时,我也名列前茅过。像我这样的高平衡的学生并不多见,有很长时间我对现代科学非常有信心。
直到我自己、我母亲还有我患了哮喘的师娘的问题都无法被医学解决,我才深深的感知到人类的渺小,我们的能力实在太有限了。
人们在健康的情况下,会有很多的梦想。但是失去健康时,就只有一个梦想——健康的活着,活得更长一点,更久一点。
我一路求医问诊,也结识了很多的病友和患者家属。从我开始被当作哮喘治疗起,我就一直在关注哮喘的中西医治疗方法,我也在旁观我的病友们的治疗历程。
我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不用激素治疗,单纯的靠自然疗法就控制得非常好的,我的身体状况在我的那群病友中,属最好的。因为长期使用激素,他们大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我有句不太好听的话来评价中西医,在某些疾病上,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可能治疗反而比不治疗更糟糕。
作为一个患者,我比一般的患者理性一些,在最初的治疗无效后,我决定放弃治疗,转而选择了与疾病共存。
我开始寻找诱发自己咳喘的那些因素,并且逐一克服它们:缺少睡眠会导致我的咳喘加重,我就早睡早起,而且每天还会午睡一次;一些刺激性的气味会导致我的咳喘加重,我就会避开各种刺激性的气味,不抽烟也坚决不与抽烟的人在一起,不接触特别呛人的环境;劳累会导致我咳嗽并胸痛,我就自己控制自己的工作节奏,放弃对物质的欲望,一旦工作量超出了我的身体承受能力,就坚决的减少工作量,以保重身体为第一位;吹空调会导致我的病情复发,我就远离空调……。
就这么一个一个的细节去注意,完全不用靠药物控制,适度的配合热敷和运动,我居然能够长期的不复发。俗话说“三分治,七分养”,我是“一分治,九分养”。除了在症状特别严重时,适度给自己用一点药茶之外,我是几乎不用药的。
作为一个乙肝患者,我知道吃太多的药,必定会伤害我的肝脏,导致我早一点肝硬化或肝癌,所以我是尽可能的不吃药。这么多年来,我很少感冒过,真正的将中医的治未病的思想贯穿到了自己的生活之中,将预防摆在第一位。所幸的是,马马虎虎的也活到了四十岁,而且身体依然健壮。虽然达不到健壮如牛的状态,但是也不输给大多数的同龄人。
小时候我在农村生活,每年秋收的时候,我父亲就把稻田里某一片长势特别好的谷子收割下来,当作种子,来年种到田里(我们黄冈人管那种专门育种的田叫“秧里”),谷子发芽后,父母又经常去“秧里”里把那些稗草和长势不好的秧苗清除掉。等到秧长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就需要从秧里把秧拔出来,再拿到到大田里去插秧。
这看似很简单的一个流程,是人类驯化植物的诀窍所在。稻谷之所以越来越高产,越来越合口,就与农民们选种技术有关。这种选择技术,概括来讲,就是优胜劣汰。
我们人类生存在大自然界,冥冥中,也有一双“上帝之手”在对我们进行优胜劣汰,那些基因不好的,大自然会把他们淘汰掉,只有这样,人类这个种群才会一代代的改良,越来越适合在大自然中长期生存。
我这样的从一出生开始就身体孱弱的人,从本质上说就是大自然准备淘汰的对象,因为我们的身体不够强壮。
但是基因只决定了一半,另一半却完全在于我们自己的智慧。
我国古代著名的医学家——药王孙思邈,从小就身体不好,据说他们家为他求医问诊,最后穷到家徒四壁。但是孙思邈最后得享遐龄,而且成了一代大医。历史上关于孙思邈的实际年龄究竟是一百二十多岁还是一百零几岁,是有争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活过了一百岁。
南京大学已故的郑集教授,六十多岁的时候做过一场大手术,手术后差点因为术后并发症死掉。但是这位我国营养学的奠基人,也得享遐龄,直到111岁才去世。郑集教授之所以能得享高龄,也与其掌握的丰富的营养学知识和医学常识有关,据说他长期的补充多种维生素,同时服用枸杞和红枣等有健身作用的食物。
此前我曾经看到过一篇采访南宁某位年过百岁的乳腺癌患者的报道。该患者说,如果不是得了癌症,她绝对活不到一百多岁,因为正是失去健康了,她才格外的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她的努力,让她活到了高龄。
上苍可能并没有给我们一个好的身体,但是只要我们自己不再继续糟蹋它,也许即便我们是有病之身,也一样能够活到高寿。基因只决定了一半,另一半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如果医学对我们的很多问题束手无策,就放弃对医学的幻想,自己学会与我们身体存在的种种问题共存,尽量不激化它——不用激烈的情绪和偏激的手段去刺激自己的疾病的发展。那么即便我们身体有点毛病,也不至于发展到会危及生命的程度。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尿频患者——经常有人跟我说,周医生,我每夜起夜好几次,好愁人啊!我都想告诉他们,一到阴雨天,我一夜可能要起夜一二十次。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是这么一种状况,不再关注它,也不再为它而忧虑。
我以前尝试着去找过很多医生,自己也尝试过很多治疗方法,都没有太大的效果,所以我干脆放弃了对它的治疗,视之为常。
我也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慢性肺阻塞患者,当我全神贯注的看书时,当我全神贯注的写作时,无论是咳喘还是尿频,症状都似乎不存在了一样。
我也不再把自己的乙肝当回事,但是我也不会熬夜、喝酒、抽烟去破坏自己的身体。
我尽可能的摆脱体制内的一切束缚,把自己回归到自由的状态,然后让我自己的身体来决定我自己的工作量。如果我的身体能承受得了某种工作量,我就做那么多的工作,如果某段时间我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工作量,我就休息一下。
我曾有过两次斑秃的经历,那时候工作压力比现在更大,我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模式,适度的服用了一些茯苓和二至丸,我的斑秃解决了,而且再没有斑秃过。
我作为病人,四处求医问诊的经历告诉我,医学所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太有限了。我从来没有偏爱过中医,也从来没有偏爱过西医。但是我所找的中西医名家也好,民间高手也好,都没能解决我的问题,我对中西医还有什么指望呢?
我自己学过医后知道,有很多疾病的确是医学根本就解决不了的。我所学习到的一些医学知识,仅仅有助于在我的病急性发作时,适度缓解一下我的病情,康复靠的是非医疗手段,保护自己的身体靠的是自己从细微末节中寻找出来的自己的身体对环境的反应规律。
药王孙思邈至死也没能完全解决自己的问题,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至死也没有解决自己的问题。但是这根本不影响他们的寿命。
我的父亲最近半年在老家反复便秘,四处求医问诊,越治疗便秘越严重,无论我怎么劝阻他不要乱吃药都不管用。随着他的病情的加重,他变得越来越抑郁和暴躁了,整天都在为自己的便秘问题忧心忡忡。
无奈之下,我把父亲接到我身边照顾他,严格禁止他用任何通便药。只是通过给他补充益生菌和酵母素,食用各种有通便作用的食物:洋葱、香菇、荸荠、松花皮蛋、青菜等。
我只准备了一个灌肠器,并告诉父亲,如果哪天便秘了,就用灌肠器灌温水或咖啡通便。绝不能再用药。经过一周多的调理,他的大便通畅了,能够天天正常的排便了。
因为我知道,那些润肠通便的药中,有很多有导致习惯性便秘的副作用,用多了这类药,从长期来看,后患很大。只有当他肠道的有益菌重新活跃起来了,他才能彻底摆脱便秘。
我是个学医的,但是我不希望对我自己,对我父亲,也不希望对我的患者们滥用药,很多时候,医学只是添乱的。
我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很多问题是用医学手段解决不了的。作为病人,我们要想在疾病的状态中长期的生存下去,我们需要调伏自己的内心,需要学会与疾病共存的技巧,而不是与医学死磕到底,最好的保健医生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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