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死于癌症的抗癌名医们

2019年6月23日,原中山六院副院长,著名的结直肠癌专家王磊教授,因患胰腺癌治疗无效去世,享年50岁。像他一样,既是抗癌名医,又是癌症患者的医生,还有福建的潘明继教授、浙江的何任教授、北京名医孔嗣伯教授、上海的张镜人教授等。

这些罹患癌症的抗癌名医中,有的抗癌成功,如潘明继教授和何任教授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自己,都得享高龄,尤其是何任教授,患癌几十年,九十多岁才去世。也有的抗癌失败,如王磊教授和孔嗣伯教授等,均生存期较短。王磊教授是用西医治疗自己,孔嗣伯教授患肺癌后,用中医治疗了自己三年,最终都抗癌失败,为癌症夺去生命。

抗癌名医与自己所患的癌症抗争,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这充分的说明了癌症很难对付,同时也证明了医疗存在天然的不确定性——哪个抗癌名医不想治好自己呢?他们的医学专业知识丰富,但是照样帮助不了自己。如果有一天我自己罹患癌症,我同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把自己治疗出好效果来。

经常有患者问我,我有没有把握控制住他们的癌症的发展,我都尽量在如实回答与照顾他们的心理之间,选择一个比较“滑头”的回答。

从心底里说,我希望如实回答说自己没有任何把握,但是为了不摧毁他们已经很脆弱的内心,我会告诉他们还有希望——实际上也确实有部分患者是有希望的。而那些有希望的患者之所以治疗见好,一半的确与医生的医术有关系,另一半更是因为他们的运气好。

韩国有个名医说过一句话,拯救病人的是上帝,医生只是在病人和上帝之间搭建了一座桥。医生对病人治疗有效,既是医生的运气,也是病人的运气,医生贪天之功据为己有是不妥的。

抗癌的医生死于癌症,我非常理解。可能不止在中国,在全球各地,医生的工作压力都很大,抗癌的医生尤其如此。直面生死时,紧绷的神经,高强度的工作,因不被部分患者和患属理解和体谅时需要提高的警惕,都能让人身心透支。

我十多年没有发作的哮喘,在近两年频频有发作的迹象,尤其是近来,越来越明显。如果我能充分的休息几天,症状就会大幅减轻。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时我能否好好的休息,完全不由我自己决定。那么多的长期维护着的患者们,将一线生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想停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可能调整自己的作息规律。我因此也不得不设置必要的门槛,削减自己的工作量。

我相信王磊教授之所以这么年轻就得了胰腺癌,并早早离世,与他生前承受着巨大的工作压力是不无关系的。

近期我把我的父亲接到我身边来生活了,因为我们村子里现在越来越冷清了,老人一个人生活在那里,非常的孤独。他在我身边生活,同样很孤独,为了让他不那么孤独,我抽出了一些时间陪伴他,带他出去散步,为他设计他的老年生活。

我的父亲有老年性的便秘问题,我一面通过调整饮食和适度用药解决他的老年性便秘的问题(顺便一提,我觉得老人的便秘通过补充益生菌、酵母菌、维生素等,效果比吃药好多了),一面在精神上宽慰他。

这些占用了我不少的时间,但是无意间也舒缓了我的工作压力。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一个已经走了,一个已经老了,陪伴父亲,既是情感上的需求,也是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而父亲为了让我节劳养生,同时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免遭伤害,经常跑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着我工作,提醒我休息。

很多医生是牺牲了自己的生活,为社会服务的。而他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可能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所谓的医不自治的背后,恰恰是医疗不确定性透露出的职业尴尬。

抗癌名医自己的癌症问题,自己解决不了,也反映了医生们即便在自己的领域内有再大的名气,见识也很有限。

潘明继教授和何任教授之所以能抗癌成功,固然与他们的运气有关,也与他们对中西医的深入的了解有关。现在有很多抗癌名医,仅仅就了解自己所熟悉的那一个很小的领域。所以,虽然他们是名医,但是一旦患了癌症,他们自己也为自己制定不了合理的综合的抗癌方案,不能为自己争取更长的生存期。

有鉴于此,患者们实在没有必要把某一个名医的话太当回事。作为患者,为自己制定综合的抗癌计划时,可以学习老祖宗的“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态度,广泛的听取多方面的意见,不必唯某名医是从。多数学医者,包括我自己在内,可能都只是精通某一个领域的医疗技工而已。一个理性的患者或者患属,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我认为理性的求医问诊者的态度就是把医生的意见当作参考,即便他们名满天下,也没必要只听一个医生的意见。凡是迷信某个特定的医生者,都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危险,也都有因为自己的迷信而送命的危险。

这同时也提醒我自己,要保持必要的谦逊,不要学了一点皮毛,就目空一切的以为自己了不起。我们不知道的,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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