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喜誉恶毁之心,即鄙夫患得患失之心也。于此关打不破,则一切学问才智,适足以欺世盗名。
志远注:一个人只有不出来做事,不出来发声,习惯和稀泥,才会一辈子只有赞美之声而不受诽谤和谩骂,曾国藩说他自己“几为通国之不容”,世俗的有碍社会进步的力量或曰惰性是非常强大的。任何人要想有所作为,必须得有受到毁谤的精神准备。
《易》曰:“劳谦君子。有终。吉。”“劳谦”二字,受用无穷,劳所以戒惰也,谦所以戒傲也。有此二字,何恶不去,何善不臻?
志远注:好逸恶劳和傲慢自大,是人性的两大弱点。多数人既懒惰又自大,不肯勤奋学习,努力工作,但是又自以为了不起,这种人是很令人难受的,自己的一生也会虚度。
国藩入世已深,厌阅一种宽厚论说,模棱气象,养成不白不黑,不痛不痒之世界,误人家国已非一日。偶有所触,则轮囷肝胆又与掀振一番。
志远注:中国儒家的中庸之道,佛家的以和为尚的文化,发展到极致的时候,就成了一种和稀泥的流弊和恶俗,这种流弊和恶俗,倡导所谓的宽厚和和气,不分是非黑白,结果就导致中国社会,恶势力猖狂,令真正的有志之士愤慨不已。
二三十年来,士大夫习于忧容苟安,揄修袂而养姁步,倡为一种不白不黑,不痛不痒之风。见有慷慨感激以鸣不平者,则相与议其后,以为是不更事,轻浅而好自见。国藩昔厕六曹,目击此等风味,盖已痛恨次骨。
志远注:只要是在治世,中国社会就容易进入忧容苟安的状态,“揄修袂而养姁步”形容的是所谓的文化人,故作高雅,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走路时带着一副大师的庄严威仪的气象,像极了表演和伪装。这种人不但自己对现实世界中的苦难麻木不仁,在其他人为现实世界的苦难打抱不平时,还站在一旁摆出一副智者的模样,嘲笑那打抱不平者幼稚可笑,我见太深。志远在网上写作多年,每多呼吁之时,就会遭遇一批这样的宽袍大袖或者手拿佛珠的手串男手串女,站出来自以为是的说三道四,颇能体会曾国藩的这种心境。
以勤以本,以诚辅之。勤则虽柔必强,虽愚必明;诚则金石可穿,鬼神可格。
志远注:勤劳是治学和做人的根本,中国人勤劳,楚人尤其勤劳。人要做成什么事,最可靠的是自己勤劳的品性,没有这种品性,想实现任何长远的理想,都是很困难的。但是仅仅有勤劳还是不够的,人还得诚实,唯有本性的诚实,而非机诈,才是长久的安身立命之道。
凡道理不可说得太高,太高则近于矫,近于伪。吾与僚友相勉,但求其不晏起、不撒谎二事。虽最浅近,而已大有益于身心矣。
志远注:大道理不容易落实为实际行动,就像大目标不容易实现一样。给自己制定的原则太难实现,就容易变成虚伪之一种。所以曾国藩与僚友之间,只以不睡懒觉和不说谎两事相互勉励。就这两条,世上不知多少人做不到。一日之计在于晨,很多人的晨光是在赖床中度过的,闻鸡起舞者,世上没有几个。好多人口口声声自我标榜是老实人,但是每一天都会说很多很多的谎话,多数人说谎,总是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借口,其实只不过是自己战胜不了自己的人性恶而已。江湖之上,说实话也死不了人的,反而是诚实者能够获得大家长久的信任。
凡专一业之人,必有心得,亦必有疑义。
志远注:为学既要博学,又要有专长。只专注于一项者,很容易因为门户之见而见识狭隘,有个博学的底子在,能够触类旁通,用他山之石以攻玉。只是要做到既有博学的底子,又有专长,需要人付出一般人付出不了的努力。但是只要肯付出这个努力,必定会有大收获。
士人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问无尽,不敢以一得自足,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三者缺一不可。
志远注:人要有志向有理想,我们现在这个社会,有志向有理想的人常常遭到嘲笑,这是很可笑很荒谬的恶俗文化之一。一群庸俗之人,自己不敢攀登理想主义的高峰,又嫉妒那些理想主义者,为了平衡自己的自卑心理造就了这种扯淡之极的社会文化。只有志向和理想,才可以让一个人超越世俗,不落入下流。人还要有见识,只有有见识的人才知道世界无比之大,而自我无比之小,不至于狂妄自大的认为自己肚子里那点东西天下独尊,唯有如此,才能永不满足的求知。人也要有恒心,世上没有容易成就之理想,只有在无数次的失败之中,依然坚守自己的理想者,才能走到最后。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
志远注:何谓庸人?何谓才人?我们多数人既非庸人,亦非才人,中等才智者是人群中最多见的,我想我自己也只能算是中等才智者,即便有一寸之长,那也是汗水换回来的。每天凌晨三四点钟,万籁俱寂,多数人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书桌前读书,很多人去交游娱乐之际,我在研究和写作,节假日依然在治病。我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是需要这样的辛劳换回来的,那些大成就者,付出的就更多。何谓傲?有人以为自信是傲,谬论也。傲是觉得自己已经很牛逼,不肯进步之谓也。那上进而又自信之人,非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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